荒草掩埋南疆堡壘

《詩經·商頌》曾經有詩云：“維女荊楚，居國南鄉……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詩句吟詠著一個君王對浩闊疆土的洋洋自得，也揭示出早在3500年前的商代，楚地就已經歸附殷商；而公元前1500年的盤龍城，可能也早已納入了商朝的版圖，以首當其沖的軍事功能，成為其拱衛南疆的重要堡壘。

汽車停在一片空地前，盤龍城經濟開發區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這就是盤龍城遺址了。我們腦海中那想象了無數遍的城墻、宮殿，角樓在現實中竟然只是一片荒地？

原來，為保護這處國家級重點文物區，一度被發掘的城址又被填埋還田，“現在你們看到的區域都是當年的宮城！”工作人員揮舞著大手，作出了一個環抱的姿勢。

商王朝這座堅固龐大的城池畢竟經不起風塵的消磨，漸漸遠去；但它的后人又是如此執著地描繪著它的存在。一座時光里的南疆堡壘，就在這種執著當中漸漸清晰起來。

洪水重現高城要塞

1954年夏，武漢經歷著特大洪水的襲擊。為抵御洪魔，長江北岸的盤龍城高地被列為這次防汛的取土場之一。在取土過程中，一些青銅器也被挖掘出來。盤龍城以一種充滿暗示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

這尚無法推斷時間和價值的青銅器引起了武漢市文物管理委員會藍蔚先生的注意。他當即決定，在汛期過后前往此地調查核實。

秋天到來，江水消退。一場尋找青銅器來源的工作也展開了。最終，在一張1932年的五萬分之一軍用地圖上，藍蔚看到了盤龍城的標記。當他們站在盤龍城遺址上時，被地面上數量豐富的陶片、殘石器及各種材質的器皿驚住了。

盤龍城的發掘震驚了中國！考古而出的盤龍城有高聳的夯土城墻，深闊的城壕，城內有大型宮殿，還有青銅冶煉技術精湛及數量龐大的手工作坊，高城要塞，規則整飭。據當地老農描述，當時剩下的土城高出地面尚有6-7米。

我國發現的最早的“前朝后寢”式建筑格局、長江流域發現最早的奴隸殉葬墓，以及一批工藝精湛世所罕見的器具，都證明著盤龍城的價值。沒有人會想到，在武漢周邊居然會有這樣一座龐大、文明的城池，而它的出現，更使武漢的文明史追溯到了3500年前。

    湖畔猜想“青銅之路”

有專家推測說，在充分完成其軍事上的保衛作用之后，商朝利用其優越的地理條件發展水運。而水運中最為主要的就是青銅器的運輸，于是，盤龍城就成了一條“青銅之路”的起點。

盤龍城遺址邊上是一片銀光閃爍的湖面，這個湖叫盤龍湖，盤龍城因此湖而得名。奇妙的是，盤龍城和水有著不解之緣。水曾經賦予它名字，賦予它重生，而現在，水更是將一條“青銅之路”的宏大猜想賦予了盤龍城。

從盤龍城遺址上行一兩百米，建有一座盤龍城遺址文物陳列室，遺址上出土的文物大部分可在這里一睹真容。館藏中包括目前中國商代最大的青銅圓鼎，有做工極為精細、戴于人臉上的銅馬面，還有銅斧、銅刀、銅爵等一批戰斗生活用品，它們除了能夠證明當年盤龍城的繁榮與文明外，也讓“青銅之路”的猜想多了幾分證據。

就今天的眼光看，盤龍城的地理位置也是優越的。它南瀕府河，東北為盤龍湖環抱，三面環水，舟楫之行十分暢快便利。這樣便利的條件，當然能促成一座南方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城市的發展。而城市的發展又推動了文明的進步，加速了各種文化的交流匯聚，所以才有了這座底蘊深厚的“武漢之根”。

舊址新城

    站在盤龍城遺址上向遠處眺望，漢口的高樓隱隱約約出現在我們的視野。3500年時光的距離，其實就是在這遙望的一瞬間。舊城，新城，如此天翻地覆，但我們可以感覺到城市在底蘊上的心心相通。畢竟，共同浸潤著楚地風華的盤龍城在影響著武漢的文化面貌，而新的武漢也在繼承著盤龍城過去的輝煌，時隔3500年之后，新城，舊城，對繁華和文明的共鳴，依舊那么一致，那么響亮！

鏈接

    ■目前，盤龍城遺址已出土各類文物約2000余件，其中陶器1500余件，青銅器400余件，玉器100余件，石器100余件。特別是出土于李家咀貴族墓中的玉戈和楊家灣墓葬中的青銅大圓鼎，在已發現的商代前期同類文物中居體積之冠。

    ■盤龍城遺址1988年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后與北京猿人遺址、西安半坡遺址、安陽殷墟遺址、廣漢三星堆遺址、咸陽秦始皇兵馬俑坑等重大考古發現一起入選中國20世紀100項考古大發現。